【环球华报记者 萧元恺】加拿大司法上也有曾经错判的时候，但一经查实，就会有翻盘的机会。

5年前发生在素里中心天车站的一起人命案，造成一个年仅16岁的男青年死亡，凶嫌是一对已经订婚的男女，也都20出头的年纪。由于有天车站摄像镜头的录像，男嫌犯的罪行存有铁证；而女嫌犯最初的判罪根据，只是有证人说她在一旁对其男友加以鼓动，用嘴在口头上参与作案。后来该女子提出上诉，申辩自己当时并没有鼓动男友。由此，问题的焦点就在于，这个女子到底说没说鼓动男友殴打受害者的那些话，这涉及到她究竟是否唆使和怂恿男友行凶，直接关系到此案的判决程度。

 

奎伊恩与福斯鲁德

日前那个女子被判无罪，当庭释放。然而有人认为，疑点仍在。此案判决上的反复在主流社会引起相当反响，因此有一定的典型意义。对此加以了解，有助于我们对加拿大司法体制的认识。

改误判重获自由

今年5月31日，新西敏上诉法院（New Westminster Court of Appeal）对谋杀嫌犯奎伊恩（Katherine Quinn）进行了重新审判，当庭宣布这名现年28岁的女子无罪开释。2007年的时候，她与男友福斯鲁德（Robert Forslund）都被起诉犯有二级谋杀罪（second-degree murder）。

 

奎伊恩与父亲

当法官宣读上述无罪判决的时候，奎伊恩转向站人在庭内的年迈的老父亲，轻声说：“我们做到了”（We did it）。

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奎伊恩，心情复杂地当走出法院大门，与家人相拥而泣。

 

受害者母亲（前右）出席法庭

2005年7月2日，大约在凌晨2点左右，在素里中心的天车站（the Surrey Central SkyTrain Station）电梯下面，当年16岁的马尔提斯（Matthew Martins）被残忍地杀害了。嫌凶是奎伊恩当时的男友福斯鲁德，现年30岁。而有证人后来证实，在当时的现场，这起凶杀案是由奎伊恩在一旁鼓动所致。

2007年福斯鲁德被宣判犯有二级谋杀罪，判处终身监禁，17年内不得假释。奎伊恩也曾被认为有罪，但是卑诗省上诉法院最后推翻了这个判决。

天车站悲剧时刻

这起凶杀案的最初缘起是，在一个聚会的场合，奎伊恩看到马尔提斯脖子上有一条被认为很好看的银项链。于是她就跳起来，试图得到马尔提斯脖子上的项链，或者出于开个玩笑，结果反而被马尔提斯用小刀割破扎伤。

 

受害人和母亲

受害人

桑德拉

检察官引用当时的证人说法，讲奎伊恩当时对她的男友福斯鲁德说：“这个小狗杂种（That little son of a bitch）伤了我，如果你爱我，那你就杀了他。”也有证人讲，奎伊恩当时对福斯鲁德说：“我被刺伤了，捉住他，乖乖。”
 

然后福斯鲁德追踪马尔提斯，把马尔提斯逼到天车站的一个角落，上去就打。福斯鲁德总共暴打了马尔提斯四次，其中有三次是在奎伊恩被一辆轿车拉走之后发生的，在车里奎伊恩是坐在客座上。素里中心天车站摄像头拍照下福斯鲁德殴打马尔提斯的场面，马尔提斯被不断地撞向墙壁，还被踹了十多脚。

到达一个地点后，奎伊恩从车子里面走出来，照片显示出她当时用自己的汗衫捂住自己的伤口。稍后，福斯鲁德拿着一个啤酒瓶从车里走出来，当时有证人听到，奎伊恩对福斯鲁德重复说：“我被扎了，捉住他！”于是福斯鲁德摔碎了啤酒瓶子，又返回到马尔提斯呆的地方，用瓶子上的碎玻璃，来划马尔提斯的喉咙。这可能就是造成马尔提斯死亡的最致命的原因。

马尔提斯的个头只有5.3英尺，体重125磅，所以熟识的朋友们都叫他“小人”（Little Man）。

递上诉峰回路转

被法院判罪之后，奎伊恩通过上诉法庭的法官纽布蕾（Mary Newbury），递交了她的申诉，认为判决对她不公平，乃是一种“误判”，因为证人的证词不符合当时的实际状况。其真相应该是自己并没有鼓动男友福斯鲁德殴打马尔提斯，那样做也不符合自己与人为善的性情。

去年3月，法院受理奎伊恩的上诉。法官经调查发现，奎伊恩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只是“脾气不好”（terrible temper），有某种暴力倾向。而皇家顾问爱丝列伊（Mary Ainslie）则披露，在2003年的时候，奎伊恩曾经动手打过另一名女士。为了此事，她的家人曾受困扰。

为了搜集物证澄清事实，在法院的出面组织下，先后召开了四次听证会，听取了各方面不同的说法。有证人透露，奎伊恩和福斯鲁德当晚不但喝了啤酒，而且还吸食了大麻。

这个时候，奎伊恩的母亲患上心脏病，急需要人照顾。

死者家属愤难抑

当6月7日在新西敏法院对奎伊恩进行最后审讯的时候，遇害者马尔提斯的母亲桑德拉（Sandra Martins-Toner）、继父托尼尔（David Toner）和外祖母麦琪（Maggie Watkins）都来到现场。他们特意制作了带有马尔提斯肖像的纪念章，上面印着“为马尔提斯求正义”（Just for Matthew Martins）的字样。

桑德拉一家住温哥华，当她看到一系列冷酷的录像机拍摄下来的照片时，痛哭不已。在现场，桑德拉哭着说，非常难受听到那些细节。奎伊恩没有做出任何帮助我儿子的事情，显示出是那么冷酷和残忍。

托尼尔对奎伊恩的被无罪开释表示“非常遗憾”（very disappointed），他说：“在我看来，法官的上述说法不能掩饰奎伊恩在此案的干系与罪过。”他对媒体表示，法庭如果判决不公平的话，就会动摇整个公民社会对司法体制的信心。

马尔提斯现年13岁的弟弟布拉单（Braydan）也在现场眼含热泪道：“我好想我的哥哥，在我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儿子不幸遇害后，桑德拉夫妇联合其他父母们，组织了一个主张进行司法制度改革的小组，取名为“家庭反对犯罪”（Families Against Crime），考虑冀此进行持续的努力。

岂止“sorry”能抚平

被无罪释放之后，奎伊恩表示，对于所发生的事情深感“遗憾”（sorry）。如何有一个愿望，就希望马尔提斯活在这个地球上。她说自己虽然现在自由了，但是害怕见人，不愿外出，只陪伴父母和孩子在家里。“这个梦魇会伴随到我的终生，我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饶恕。”她这样肯定地讲，并说如果有机会，会现身说法，来帮助年轻人避免暴力，因为前面的道路还很长，必须要鼓起勇气来面对现实。她说并不想改变别人的看法，也改变不了，自己要学会沉默。要有一个新的人生轮廓。

检察官哈尔维伊 （Wendy Harvey）则说，至少奎伊恩曾经鼓励她的男友福斯鲁德杀害马尔提斯，如果没有坚持的话。

检察官哈尔维伊对法官巴克尔（Wendy Baker）表示，数字化的照片突出了奎伊恩在天车站案发现场的位置。巴克尔说，从这些照片上可以看出，当时奎伊恩有机会对福斯鲁德说话，因为福斯鲁德有几次返回去，重复击打和脚踹马尔提斯。

巴克尔用了两个半小时，通读了59页的判决书。她表示，她发现证人的证词是无法信任的，也是前后不连贯的，缺乏逻辑上的严谨。她形容那天早上马尔提斯是如何兴高采烈地去会见自己的朋友，然后在奎伊恩家的外面，碰到奎伊恩、福斯鲁德和另外三个朋友。

巴克尔坚持认为，奎伊恩窃取马尔提斯项链的行为一开始就应该受到谴责，由此才造成以后可怖的后果，导致“卑鄙的谋杀” （despicable killing）。对马尔提斯及其他的家人寄予一种自然的同情，对奎伊恩应该合理地怀疑，是否对男友福斯鲁德杀死马尔提斯有过煽动的细节。

让巴克尔感到气愤不已的是，当时在马尔提斯被殴打的现场，还有一些其他的人，但是面对那种一面倒的以强凌弱的场景，没有任何人出于怜悯上前加以制止，结果使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