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端着一杯气泡水坐在一群华语记者中间,言语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感,他说自己还没有从做评委会主席的压力和劳累中缓过来。威尼斯时间9月13日凌晨,在全体华语记者的强烈要求下,李安从电影节的闭幕酒会上抽身出来和大家聊做评委以及参加电影节的一些感受。
喜欢威尼斯电影节轻松的竞赛环境
“我也没做过,也是在边学边卖”李安的开场白还是惯常的那么谦虚,第一次做国际电影节评委,李安就从评委会主席做起,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唯一能欣慰的是他是个比较民主的主席,所以他相信他选出来的片子是一个民主的结果,能代表大多数人对于好片子的看法和期待,“ 除非我是比较霸道的主席,而我又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选出来的片子基本上是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喜好的。”
李安的说法基本没错,与四个月前于佩尔领衔的戛纳电影节评委会选出的那些离经叛道的奖项相比,他担任评审团主席的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们选出的奖项,基本上都符合了大部分观众和影评人心目中的结果,这也使得第66届威尼斯电影节从整体气质上多了些李安平和、温和的特点。
从戛纳电影节参赛,到威尼斯做评委会主席,李安今年一口气跑了两个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电影节,他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对于电影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思路,“其实今年对全球的电影来说应该是个丰收年,今年戛纳电影节的电影都很精彩,今年我参加两个大影展挺挺丰收的,对我个人来说也有很多新的思路出来。”
比较起两个电影节,李安觉得威尼斯相对轻松的竞赛环境更加符合自己的处事方式和心态,所以威尼斯会让他更加有亲切感一些,“我觉得威尼斯电影节是世界前几大电影节里面最轻松的一个,戛纳的竞争真的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残酷,威尼斯相对组织也比较松散,也不会太政治,也不会像戛纳那样有太多生意所以大家都去挤。”
《黎巴嫩》因为“动人”而摘得金狮
虽然李安一直在强调自己没有做评委的经验,也不是很喜欢去评判别人,但是对于第一次做评委他还是有很多经验和心得值得整理,对于选择获奖影片,虽然他不想搞得烂公平,但是也不希望结果太过于有争议,就像他今年刚刚参加过的戛纳电影节一样。“所有的片子其实在我心里面已经有数了,怎么去安排每个奖项能让大家都看得过去,这才是我要做的。”
李安说他们七个评委就好像七武士一样,在那边决定每个奖要怎么颁,“因为要给全世界一个讯息,入围的影片本身是没有什么讯息的,这里面有我们读书时候就很崇拜的大师的作品,也有很多导演是第一次参赛,怎么样才能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每个裁判的品味又那么不同。
对于获得金狮大奖的影片《黎巴嫩》,李安表示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但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他仅仅用了“动人”这一个词去概括它,因为在他看来一部电影能做到“动人”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所以参赛影片的第一名就是《黎巴嫩》这个电影,这是我们很早就决定的,它是一部太动人的片子了,电影的经验又太特殊了,一个人经历了27年这样的压抑,我相信这片子对大家的冲击力都很大。”
在李安看来,单纯从电影的角度去考量这部电影,给它金狮奖是完全不会有争议的,在这一点上不仅评委之间相对一致的意见可以说明这个问题,电影节期间观众和影评人的选择也说明了问题。
“如果说金狮奖是第一名的影片的话,那么第二名就是最佳导演奖,第三名是评委会奖。”李安用中国人喜欢排序的心理去解读电影节的这些奖项的地位和价值的不同。对于获得最佳导演奖的伊朗女导演谢琳·奈沙特,李安说他和所有的评委都能感觉到她将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导演,他也特别提到说今年入围的几位女导演的电影都非常的优秀,“她们的电影都非常的amazing(惊人)。”他还提到了并没有获奖,但是他也非常喜欢的一部影片《白色物质》。
费斯·阿金的这个评委会奖却让李安一开始承受了一点小小的心理压力,“这个第三名的《心灵厨房》我作为主席是有点压力的,因为它是这么轻松的一个片子。”李安觉得按照电影节影片颁奖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此轻松的小品式的电影其实是比较难获得奖项的,但是李安却偏偏非常喜欢,所以他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奖。
华语片因为明显缺陷而失去竞争力
两部华语电影在奖项方面颗粒不收,在李安看来这其实很正常,因为以电影节评委的眼光来看,这两部影片作为竞赛片其实有着先天的不足和明显的缺陷。“《泪王子》这种看上去每个人都穿的很漂亮的片子,评委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冷感了。”李安也完全没有掩饰电影节评委口味上的好恶,对一部电影获奖与否所起到的关键性作用,《泪王子》这样过于唯美的电影,显然没有办法像《黎巴嫩》这样有冲击力的电影能给导演带来浑身汗毛直竖的感觉,所以从一开始它就已经输了。
而《意外》这样的香港片,他其实输在了它作为一种地域性过于明显的类型片对评委造成的陌生感,用李安的话来说,他在评选的过程中还要首先给各个评委补习一下香港电影史的基本知识,好让他们对这样的港产片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和评判的出发点,“我还需要向其他评委解释香港杀手片的由来,以及他们20多年发展和变化的情况,以及发展出来怎样新的调调。”